2013年10月7日星期一

19. 神話江湖。鬥角勾心 (American Buffalo)。聆聽愛。Blogway Show。捕月魔君 – 卡里古拉



神話江湖

好幾年沒有看演藝在讀學員的演出了,今次和中英劇團合作的戲,如場刊介紹,是以 “非亞里仕多德劇場風格,用非情節主導形式下,保留人物角色的特點來發展,透過極少量及單純的視聽元素,達到劇場上的移情作用”,雖似天馬行空,但亦有脈絡可尋。

如以往經驗,學員的演出,自有參差。今次的四男八女,男的水準平均,較突出的是馮志佑(羿),目光懾人,假以時日,是反派的尚佳人材。女的則較參差,其中以楊螢映(妹妹)表現最佳,台詞有板有眼,感情能收能放。有一兩位演員,雖然聽得出是下過苦功,但懶音未能盡除。不過無論如何,對戲劇有熱誠的年青人走出了第一步是好事。翻一下九四年看演藝學員演<紅男綠女>的場刊,很多名字己是今天劇壇的中流砥柱,包括當年的女主角伍潔茵,正是今天這劇的聲線指導。

鬥角勾心 American Buffalo

幕後資料:RTHK<講東講西>節目重 (阿盧為嘉賓)

欣賞翻譯劇的一個重點是比較原著和譯本,這十數年來看過的翻譯劇,除了較熟悉的古今經典(如莎劇, Arthur Miller, Tennessee Williams )外,其他的也間有看過原著演出,如中英2002年十分精彩的<女大不中留>Hobson’s Choice。但也有不少是未看過原著,例如本劇<鬥角勾心>,欣賞的當兒同時也推想原文,又是另一種趣味。

跟據資料,American Buffalo 這個劇最出色的地方,是語言的運用,化腐朽為神奇:
- Mamet has a keen ear for the idiosyncrasies and the humour of everyday speech.
- Characters rarely speak in full sentences and their language (depending on the topic at hand) is often a mix of half-thoughts and obscenities, making the plays - at times - difficult to read.
- Mamet’s signature tough language which makes the simplest words pulse and hit home like blows.
(自然也有唱反調的,例如說這戲  “too superficial to waste time upon”)

欣賞這戲時,我也特別留意語言的運用立時吸引我注意的,是義氣這名詞,眾所周知,義氣這概念是沒有絕對吻合的英語同義詞,所以一聽到立時起了好奇心,後來查看資料,原文似乎是 "there's business and there's friendship",若是如此,這friendship譯作義氣,可說是神來之筆。

這劇三個角式的比重大約是2:2:1,但最鮮明及有吸引力,也該是火爆中又有一股童真的教頭高禾 “Teach” Walter Cole,以歐錦堂來演,選角適合,已是事半功倍。這劇七七年初上百老匯,及八二 off-Broadway年重演,分別由Robert Duvall Al Pacino演這一角。後來再有一次重演,擔任這角色的,卻是七五初演(百老匯之前)時飾演波仔BobbyWilliam H Macy。這個銀幕上的資深演員(Fargo提名奧斯卡),談及演這角色珠玉當前的壓力時說,為求破,用了一個不同的演法; “I use a stiletto(鑽孔錐) rather than a sledgehammer(大錘)” .

阿盧自己演的阿當,使我想起上月法國電影節看過的 Jia toujours reve d’etre un gangster (2007)  裏面的一些人物,時勢之下做了壞人,但因天生性格,很難壞到那裏去。如Michael說,很高興一再看到<喝彩>的演員其他演出,不久前<冰鮮學堂>中看到吳家良,今次是鄭嘉俊。Michael 提到在壽臣這差不多可形容為intimate的場地,竟要用隱形咪這一點,相信話劇的常客,都會有同感,而且一開場時聲音大得刺耳,雖然後來似乎調低了,但為可要用咪,仍是百思不得其解。算是這個精彩演出中的一點可要“查找”一下的地方?

聆聽愛

中國國家話劇院。中外名家名篇大型朗誦會
香港文化中心大劇院 11.1.2009  下午三時
(全部普通話誦原文或譯文,有清楚大字幕)

簡潔大體的舞台設計,交替的五件樂器 (鋼琴,大提琴,古箏,長笛,小提琴),襯托了十九段朗誦,有刻骨銘心,有慷慨激昂,有傷心欲絕,有柔腸百轉,有淡淡哀愁,有晴天朗日......絕對是一個難忘的下午。

較受普遍歡迎的自然是<紙船><背影><鄉愁>等幾段,尤其是<再別康橋>,襯上小提琴獨奏的<>,自然收到遇期的效果。我更喜歡的,卻是打頭陣的<雨巷>,開始的一段鋼琴引子後,不再需要音樂陪襯,那段文字的朦朧美,已使聽眾沈醉了。

我最偏愛的,卻是諸葛亮對劉備展述三分天下的<隆中對>,在朗誦裏表現感情故然不易,但在朗誦裏表現智慧則更考功夫了。澎湃激昂的有中外代表作<祖國啊,我親愛的祖國>和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個夢想>。有戲劇性的是曹禺劇本,改編自巴金的<>的一段對白,讀過該劇的,大概都記得瑞玨和覺新洞房那一段戲,盲婚的兩人沒交談而各自分別以台詞道出心聲。

最感人的兩段,觀眾的反應一是啜泣聲四起,一是都在默默抹眼淚。前者是獻給四川死難者的<孩子,快抓緊媽媽的手>,後者是一位孤苦老人,貼在一家敬老院牆上的留言<孩子,請聽我說>

不光讚沒,但我不滿意的一節,是非戰之罪,不是表演者有什麼問題,而是先天缺陷。很多人大概都知道,我國古典詩詞,是基於南方音韻,跟廣東話相似,平上去入有八,九個音韻,李白,李清照,白居易等作品,用沒有平仄的普通話去演繹,隔靴搔癢,我們廣東話為母語的觀眾聽來,有點不舒服。幸好還有壓軸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concluding an afternoon of wonderful performance with an upbeat note of optimism.

Blogway Show

兩年前看過的<一夜歌再續一夜情>,已是灣仔劇團這cabaret 形式的二度演出,地點同樣是牛池灣娛中心的娛廳,場景設計也差不多 (<大眾回憶5>也有提過),不過上次舞台用catwalk形式,使演員更能 走入群眾。今次用傳舞台,和觀眾的距離拉遠了,可能是因為演員多了,上次只是二女一男的三人show (龔小玲,黃龍斌,何翠亮),今次七人,三男三女加上一位 神童,雖然一起出現的場面不太多,但catwalk式的舞台終是難以應付。

今次演出跟上次大同小異,上半場歌舞為主,下半場則以sketches為主,歌為輔,浮光掠影地探討一些人生常見的景遇和問題,更以寫blog作共同元素串連起來,是聰明的安排。演員方面,除台柱龔小玲外,換上的是很熟悉的資深演員。

每一位演員擔綱一節演出 (亦因應劇情由其他演員當配角”),七節之中,從靜觀觀眾反應中,似乎劉浩翔的第三者最難得到共鳴。高色繼祥的偷歡男人,雖然也不會獲得同情,但也可博一。柳文興的角式抽離,只是旁述者的身份。梁翠珊的為人之母心聲,自是容易獲得共鳴,但稍為拖得長一點,亦沒有什突破。鄭至芝的無奈情緣較有完整的戲劇性,也演得好。龔小玲有君子之風,把自己的一節編得較短,但反而更聚焦,結尾感動位來得更自然。Last but not least,七歲的陳靖琳的演出,除了乖乖不得了! 之外,我還能說什麼?

捕月魔君卡里古拉

這齣戲的重心自然是探討魔君卡里古拉的性格,角色雖多,但是個 群星拱月格,戲全集中在他的身上,在某程度上,每個角色都是一面鏡子,從不同角度,不同情況下反映這魔君的複雜性格。話雖如此,但魔君和皇后嘉桑妮雅之間的關係和感情,是有特別吸引的地方。

魔君只有一個至愛,就是剛死去的親妹子兼情婦,已是人共皆知的公開秘密,可是在他傷痛欲絕,性情大變之時,皇后不但沒捨他而去,反而誓死相隨,甚至助他作出種種惡行。要知道,皇后天性是善良的,而她更明白這犧牲是沒有回報,這轟烈的愛,金庸筆下的理想妻子如雙兒和小昭,也未必做得到。

從兩人最後那極震撼的一場,又能否看到魔君對皇后的感情?首先聯想起的自然是Robert Browning的詩 Porphyrias Lover。當中主角勒殺Porphyria的動機,是想捕捉美麗的一剎而把它變成永恆的極度扭曲心態。魔君心中想的,如下面說的,又是另一回事。

貼了下面幾節觀後感之後,上網找到卡里古拉殺嘉桑妮雅時的一段對白再嘴嚼一翻,對他的心理狀況又多了一點體會:I live, I kill, I exercise the rapturous power of a destroyer which makes child's play of the power of a creator. This is happiness -- this unparalleled isolation of a man who sees his whole life at once, the measureless joy of the unpunished assassin, this ruthless logic that crushes human lives, that's crushing yours out, Caesonia, to complete at last the eternal solitude I desire.

我剛看Wagner Ring Cycle的影碟,看到SiegmundSieglinde的兄妹亂倫戀,想起這些現象在古代很普遍 (如古埃及),演後座談會本想提出討論,但時間所限,只問了個較具體的問題:劇情開始 時魔 君因為親妹兼情婦之死,性情大變,這件事對以後劇情是否有重要性,還是純粹是催化劑?

導演 陳敢權 先生不厭其詳,解釋跟據史實,卡里古拉跟妹妹確有不倫之戀,但在這劇本的重點不在這元素,所以妹妹的死,對劇情整體的作用比較近似催化劑。主角 辛偉強 先生補充說,雖然表面上故事沒有明顯的跟進這元素,但卞里古拉是因為失去了這個至愛,性格裏的陰暗面才失了控。這兩個答案是沒有衝突的,導演是從整個戲的宏觀角度,理性的去看。演員是從角色的內心世界,感性的去看。天衣無縫的配合,得益的自然是我們幸運的觀眾。

欣賞話劇後的一天晚上,正待靜靜享受<打開天窗>,卻喜見 (聽見) 甘國亮的嘉賓是辛偉強。香港話劇團的兩對佳偶我是知道的:高翰文和彭杏英,陳淑儀和龔小玲(前團員)。原來還有辛偉強和潘碧雲,更欣賞到他為她寫以太陽 (=sun) 為題的情歌。妙!

聽辛偉強說演<生殺之權>中演自頸以下全身癱瘓的男主角的艱苦準備功夫,對工作的熱誠,投入,專業態度,表現無遺。聽他談到捕捉這<捕月>性格的種種心路歷程,對這劇的了解又深一層。後閒談中他又提到熱愛West Side Story一劇,希望有機會把它搬上舞台。辛,甘二位可能忘記了2000年也可算劇壇盛事的<夢斷維港>,劇空間制作,正是此劇。張可堅翻譯,岑偉宗,陳文剛填詞。可作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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